2018年10月29日19点，由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办、广东固法律师事务所协办的“中国竞争法治名家讲坛”第七讲在武汉大学法学院108报告厅如期举行。中心主任孙晋教授邀请到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价格监督检查和反不正当竞争局巡视员（原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局长）张汉东先生作为主讲嘉宾，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价格监督检查和反不正当竞争局朱凯先生、湖北省工商行政管理局公平交易分局局长朱亚萍女士、北京大成（武汉）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张亚卿律师、湖北千清秋律师事务所主任王振宇律师、湖北兼爱利世律师事务所胡星、秦向阳、周鸿焕律师等竞争法学界同仁应邀参加。此外，讲坛还吸引武汉大学法学院青年教师、博硕士研究生100余人到场参与，现场气氛热烈，座无虚席。

讲坛伊始，武汉大学法学院院长冯果教授、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主任孙晋教授分别对张汉东先生莅临武汉大学表示热烈的欢迎和由衷的感谢。孙晋教授介绍到，张汉东先生系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价格监督检查与反不正当竞争局巡视员，在该轮国务院机构改革之前，他担任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价格监督检查与反垄断局局长，强力推进反垄断执法，在我国掀起了强劲的反垄断风暴，在国内外引起强烈反响；他不满足于反垄断执法，在党中央和国务院领导支持下设计并推进我国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实现了反垄断执法和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双轮驱动”，开创了中国竞争政策有效实施的新局面。有鉴于此，武汉大学法学院决定聘请张汉东先生为兼职教授，院长冯果教授为其颁发聘书；同时，武汉大学竞争法与竞争政策研究中心聘请张汉东先生担任中心战略发展委员会主任、《中国与世界：竞争法与竞争政策年度发展报告》（白皮书）编委会主任，中心主任孙晋教授为其颁发聘书。

随后，张汉东先生以“中国竞争政策实施相关问题”为题，为武汉大学法学院的师生及在汉反垄断实务界的执法官员、精英律师献上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学术盛宴。作为我国竞争政策顶层设计参与者、推进者和反垄断执法领导者，张汉东先生对中国竞争政策的发展历程认识独到、见解深刻。

具体而言，张汉东先生的演讲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中国竞争政策的确立与发展。张汉东先生指出，中国的竞争政策近年来有了可喜的推进，这不仅得益于我国法律规范、法制体系等日趋完善，也得益于包括孙晋教授在内的一大批专家学者的积极推动。未来，中国的竞争事业将会有更大的建树，我国市场经济也将取得更为长足的进步。竞争政策的确立和发展在中国是一项开创性事业，其不仅关乎历史使命，亦关乎家国情怀。当前，我国正处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全面转型的过渡期、速度型经济向质量型经济大步跨越的变革期，在此特殊的时代背景下，我们亟需竞争政策。作为一项开创性事业，竞争政策的提出与推行都将面临诸多阻力。党的十九大报告为我们描绘了两个一百年的宏伟蓝图，为了实现这一蓝图，我们必须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诸多论断中，一共有两次重大的理论突破。一则是“商品经济的提出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奠定基础”；一则是“十八届三中全会历史性地提出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提供了理论保障”。其指出，中国改革开放的历程就是由计划主导资源配置逐渐转化为市场主导资源配置。在市场经济的确立与发展过程中，市场的力量从无到有、从小到大。而种种实践均表明，竞争才是资源最为合理、最为有效的配置方式。

改革是在经济政策、管理方式与政府作用等诸多方面的“破”与“立”的有机统一。在计划经济时代，我国推崇以产业政策为主导，各项经济政策的制定都以产业政策为中心。但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产业政策的弊端开始逐渐显现。其片面地要求数量而忽视了对质量的追求，且产业政策具有明显的选择性，可能会严重扼杀企业的活力。所以，我国在经济政策方面，以产业政策为主导逐渐向竞争政策发挥基础性作用转变。此外，十八届三中全会公报指出，“经济体制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因此，政府管理方式应由政府直接干预市场向政府维护市场公平竞争转型，并在充分尊重竞争政策的前提下更好地发挥政府作用。为更好地发挥市场作用，政府应切实转变职能，从微观领域解放出来，尊重市场作用和经济规律。而如何更好的发挥政府作用，张汉东先生认为，一方面需要提供优质的公共服务，解决提供服务不充分与不均衡的问题；另一方面需要创造良好的市场竞争环境，营造自由竞争、公平竞争、充分竞争的市场环境，推动多种所有制经济在市场中公平发展。

第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两大特征与竞争政策的两大工具。张汉东先生认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具有两大基本特征，即其既是法制经济也是竞争经济。一方面，市场经济的构建有赖于完备的法制以作为理论支撑；另一方面，市场经济的构建还倚仗于有效的市场竞争以作为制度抓手。随着1993年《反不正当竞争法》（2017年修订）、2007年《反垄断法》以及《国务院关于在市场体系建设中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意见》（国发[2016]34号）的颁布实施，我国已经基本构建起了较为完善的市场竞争监管体系。确立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对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设具有重大意义，而竞争政策主要依赖于两大工具予以推行、落实，一则是反垄断执法；一则是公平竞争审查。今年，适逢《反垄断法》实施十周年，回顾反垄断执法机构近十年的反垄断执法实践，其共查处各类垄断案件400起（垄断协议163起；滥用市场支配地位54起；行政垄断183起），实施经济制裁110余亿元，涉及电信、邮政、交通、医药等二十多个领域，取得了较好的反垄断执法效果。此外，他认为，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出台是推进竞争政策“落地生根”的又一可行工具。其不仅是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大决策部署，确立竞争政策基础性地位的关键一步，也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举措。

第三，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出台与推进。张汉东先生对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进行了详细的解读和深刻的剖析。他说到，2016年4月18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二十三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意见》。会议强调，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要从维护全国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角度，明确审查对象和方式，按照市场准入和退出标准、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标准、影响生产经营成本标准、影响生产经营行为标准等，对有关政策措施进行审查，从源头上防止排除和限制市场竞争。要建立健全公平竞争审查保障机制，把自我审查和外部监督结合起来，加强社会监督。对涉嫌违反公平竞争审查标准的，依法查实后要作出严肃处理。2016年6月1日，国务院正式印发《关于在市场体系建设中建立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意见》（国发[2016]34号），部署开展公平竞争审查工作，规范政府有关行为，促进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市场体系建设。至此，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在全国层面确立起来。制度出台以来，相关牵头部门多措并举以推动制度落地，制度实施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效。于部委层面，部际联席会议28个成员单位均已开展审查工作，15个成员单位专门发文予以部署落实；于地方层面，从省一级政府到县级政府，绝大部分均已建立起联席会议制度并积极印（转）方案。但张汉东先生也指出，在对成绩倍感欢欣的同时，也要注意到该制度在实施中仍然存在诸多问题，例如部分地区进度较慢、审查范围不够全面、审查工作不够规范、审查质量有待提高等。而要从实质上厘清这些问题成因并从根本上解决之，我们需要做到以下几点：一转变思想认识，从传统管理理念和方式向现代服务性管理模式转变；二是加深制度理解，准确厘清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内涵；三是提升专业能力，培育更加优质、专业的审查工作人员；四是落实监督问责，加强监督问责力度，切实提高制度的严肃性和权威性。展望公平竞争审查制度，张汉东先生也提出了自己的希冀：一是继续完善制度顶层设计，研究出台责任追究、第三方评估等方面的配套规则；二要切实提高审查质量，可行方式譬如加大培训、开展第三方评估、加大对文件审查情况的检查力度等；三则深化制度理论研究，相关部门、高校以及研究机构等应积极开展合作，深入研究特定行业或领域的公平竞争审查问题，进一步将制度做实做细，此外，还须深化公平竞争审查领域的国际合作。

最后，张汉东先生也为中国竞争法治的明天献上了自己的美好祝愿，他坚信，在党的正确领导下，在各位专家学者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的竞争法治之未来必将更加可期。

张汉东先生慷慨激昂、热情洋溢的演讲将整个活动推至高潮，雷鸣般的掌声过后，讲坛进入交流互动环节。来自武汉的反垄断一线执法官员、律师以及武汉大学法学院的博士、硕士研究生纷纷就自己关注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与张汉东先生进行了互动交流。作为一名富有经验的反垄断执法官员，张汉东先生对诸如国退民进中政府该如何保持竞争中立原则、哪些文件能够纳入公平竞争审查体系、互联网等特殊领域该如何进行竞争监管、反垄断法该如何应对数据竞争、公平竞争审查制度中联席会议的主要作用、产业政策与竞争政策该如何协调、第三方评估机制该如何有效推行等问题进行了耐心解答，其深刻且独到的见解发人深思。

晚上21：40，讲坛临近尾声。主持人孙晋教授再一次对张汉东先生的到来表示感谢。孙晋教授认为，我国竞争政策从横空出世到有效推进，张汉东先生是最具有发言权的。他曾长期担任地方党委主要领导，长期与产业政策打交道，后来任国家发改委价监与反垄断局局长，深刻反思产业政策的“两面性”，在竞争政策基础性地位的确立和夯实上、在公平竞争审查制度的具体设计和推进上，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实属不易。孙晋教授还指出，当前民营企业之困境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与十年前以降政府通过产业政策直接干预市场、国进而民退、市场竞争机制受损紧密相连，而要从根本上解决该问题，必须使政府让位于市场，把市场从幕后推到台前。而关于近来引发诸多热议的中美贸易战，孙晋教授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中美之间一定也只能在确立竞争政策基础性地位和维护市场公平竞争上达成最大共识，从而结束分歧。概言之，中国已经到了竞争政策该登场的时候了。最后，孙晋教授对此次讲坛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认为张汉东先生本次讲坛所阐释的中国竞争政策实践问题，不仅价值重大，而且意义深远，值得在座诸位认真学习、深刻反思、汲取力量，共同推进我国竞争法治事业。

（供稿人：李娟、邹雨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