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本选取与数据处理过程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www.cnki.net）学术文献总库为主，以《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SSCI）为辅进行研究。研究的对象是经济法基础理论（总论）方面的论文而不是著作、教材。对于介于经济法总论与分论之间“小总论”，如市场规制法总论或宏观调控法的总论，视同为“经济法基础理论”的范围。　

　　本文搜索范围以现中国法学会经济法学研究会理事名单（2009年11月29日更新）为准，再加上该学会的顾问，以及虽不属于前两类但对经济法基础理论有一定研究的一些学者，如刘隆亨、王保树、张世明，以及2003年以来经常参加经济法学年会的中青年研究者，这个名单约200人。　

　　样本选取的数据处理过程是：第一步，采取“目的抽样”（purposive sampling）法，将这200人名单的名字逐一输入中国知网“中国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只输入作者一项，其他搜索条件不做任何限定，然后检索文献，搜索结果以“被引频次”从高到低排列，取“被引频次”50次以上的文献。第二步，根据文献题目剔除不是“经济法基础理论”的文章。第三步，将遴选出的所有“经济法基础理论”的方面的文章按照“被引频次”由高到低排列，得出表1的前2-6列。然后，将这些文章在CSSCI来源文献库中进行检索，计算其CSSCI被引频次以作参考，得出表1的第7列。最后，逐篇计算这些文章的引文总数、自引数和“同行引用”数，得出表1的第8、9、10列。　

　　表1 经济法基础理论高频被引论文　

　　序号 题名 作者 文献来源 发表时间 CNKI被引频次 CSSCI被引频次 引文总数 自引 同行引用　

　　1 论农民权益的经济法保护——以利益与利益机制为视角 李长健 中国法学 20050609 198 12 18 2 1　

　　2 经济法与社会公共性论纲 王保树、邱本 法律科学 20000510 156 26 15 1 0　

　　3 中国经济法现代化的若干思考 李昌麒、鲁篱 法学研究 19990523 136 18 20 1 0　

　　4 弱势群体保护法律问题研究——基于经济法与社会法的考察视角 李昌麒 中国法学 20040409 125 5 10 1 2　

　　5 社会团体的法律规制研究 雷兴虎、 陈虹 法商研究 20020325 120 8 46 0 5　

　　6 论经济法的现代性 张守文 中国法学 20001009 117 20 13 2 0　

　　7 经济法责任理论之拓补 张守文 中国法学 20030809 97 7 13 4 2　

　　8 论经济法的理念 史际春、李青山 华东政法学院学报 20030320 87 18 6 2 0　

　　9 宏观调控权的法律解析 张守文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10520 81 11 6 2 0　

　　10 社会整体利益代表机制研究——兼论公益诉讼的理论基础 李友根 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 20020430 70 1 17 0 6　

　　11 公益诉讼的局限及其发展的困难——对建立新型经济诉讼的几点思考 叶明 现代法学 20031028 68 1 29 0 2　

　　12 论经济法的法益目标 王保树 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11030 67 11 13 1 0　

　　12 经济法是增量利益生产和分配法——对经济法本质的另一种理解 陈乃新 法商研究 20000325 67 1 6 0 1　

　　14 社会经济法散论 郑少华 法商研究 20010725 65 16 9 3 1　

　　14 企业运行中的国家干预法律制度研究 卢代富、 吴春燕 现代法学 1998-12-28 65 6 10 0 2　

　　16 经济法的法价值范畴研究 单飞跃 现代法学 20000228 64 6 10 0 3　

　　16 宏观调控法若干基本范畴的法理分析 李昌麒、胡光志 中国法学 20020409 64 9 32 2 21　

　　18 论经济法的工具性价值与目的性价值 吕忠梅、陈虹 法商研究 20001125 63 6 13 0 10　

　　19 经济法学研究框架初探 王全兴、管斌 中国法学 20011209 62 6 19 1 12　

　　19 经济法的价值和基本原则刍论 史际春、邓峰 法商研究 19981115 62 6 6 1 0　

　　21 可持续发展立法初探 王全兴; 樊启荣 法商研究 19980515 60 13 1 0 0　

　　22 关于宏观调控的经济法问题 刘剑文、杨君佐 法制与社会发展 20000816 59 6 27 0 2　

　　23 论经济法的可诉性缺陷及其弥补 颜运秋 当代法学 20000130 59 5 5 0 0　

　　24 宏观调控行为的不可诉性探析 邢会强 法商研究 20020925 56 11 12 0 4　

　　25 论从市民社会和民商法到经济国家和经济法的时代跨越 史际春、陈岳琴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11020 55 12 35 1 0　

　　26 略论经济法上的调制行为 张守文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00920 54 15 8 2 0　

　　27 经济法与社会法关系考辨——兼与董保华先生商榷 李昌麒、单飞跃、甘强 现代法学 20031028 52 7 40 5 10　

　　27 论民法、行政法、经济法的互动机制 李昌麒、岳彩申、 叶明 法学 20010510 52 7 29 5 3　

　　29 论经济法的回应性 刘普生 法商研究 19990325 51 13 12 0 2　

　　30 经济法的社会利益考辩 李昌麒、陈治 现代法学 20051028 50 1 52 1 4　

　　合计 2382 284 532 37 93　

　　平均 79.4 9.5 17.7 1.2 3.1　

　　二、结构分析　

　　1.聚焦的问题分析　

　　根据表2，这30篇文章中，11篇是经济法本体论的文章，占比最大，为36.7%；6篇是价值论的文章，占比为20.0%，二者合计占比为56.7%，这表明，在过去经济法的研究中，经济法学人用了相当大的精力去论证“经济法是什么”，用手中的笔为经济法地位的“合法性”而论争。“小总论”的文章8篇，占比为26.7%，这表明经济法学的研究已经深入到了其子部门法的领域。规范论的文章5篇，占比最小，为16.7%，这说明我国对于经济法的规范论和运行论的研究还很薄弱，提炼经济法的制度建构很少。　

　　表2 经济法基础理论高频被引论文聚焦的问题分类　

　　问题 篇数 占比　

　　本体论　

　　（经济法的概念、性质、特征、地位） 11 36.7%　

　　价值论　

　　（价值、宗旨、目标、原则、理念） 6 20.0%　

　　规范运行论　

　　（主体、行为、权义、责任、适用、程序、诉讼） 5 16.7%　

　　小总论 8 26.7%　

　　合计 30 100%　

　　2.期刊分布分析　

　　根据表3，这30篇文章，《法商研究》刊登的最多，为8篇，占比26.7%；其次是《中国法学》6篇，占比20.0%；再次是《现代法学》5篇，占比16.7%。这说明了《法商研究》、《中国法学》、《现代法学》、《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等期刊对经济法基础理论做出的贡献。　

　　表3 经济法基础理论高频被引论文期刊分布　

　　刊物 篇数 占比　

　　法商研究 8 26.7%　

　　中国法学 6 20.0%　

　　现代法学 5 16.7%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 6.7%　

　　其他9种刊物 各1，共9 各3.3%，共30.0%　

　　合计 30 100%　

　　这30篇文章中，共分布在13种期刊上，其中9种期刊为“法学类期刊”，4种期刊为“非法学类期刊”。这说明，经济法学人完全可以利用非法学的研究阵地为经济法学的发展做出贡献。这同时也说明，在“法学类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具有高被引潜势，尽管在今天互联网时代期刊的“透明度”都基本上是一样的。　

　　3.发表时间分布分析　

　　根据图1，这30篇文章，发表时间最集中的是2000年，为8篇文章。1998年以前的文章，诸如王保树的《市场经济与经济法学的发展机遇》（《法学研究》1993年第2期）、杨紫烜的《论新经济法体系》（《中外法学》1995年第1期）等在经济法学发展史上做出过里程碑贡献的论文没有，这在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文献计量上的“文献老化定律”，即科学文献随其“年龄”的增长，内容日益变得陈旧过时，作为信息源的价值不断减少，最终丧失使用价值。 ^[1]应该承认，这也是引文分析方法的失灵。　

　　图1 经济法基础理论高频被引论文发表时间分布　

　　为什么2000年的文章数量这么多，竟占比26.7%？笔者同时发现，2000年，杨紫烜教授主编的《经济法研究》第1卷和徐杰主编的《经济法论丛》第1卷出版。发表于2000年的文章，很有可能写作于1999年。而在1999年，漆多俊教授主编的《经济法论丛》第1卷出版，杨紫烜主编的“面向21世纪课程教材”《经济法》由北京大学出版社和高等教育出版社联合出版。尤其需要指出的是，杨紫烜教授主编的《经济法研究》第1卷汇集了国内主要大牌经济法学者的基本观点。目前的各大经济法学派基本上是于此时初步成型的。而图1证明，2000年是中国经济法基础理论研究的一个高峰，就像2007年是中国股市的一个高峰一样。　

　　根据图1，经济法学基础理论的高频被引论文在衰退。这是不是因为国内对经济法基础理论的研究在数量正在衰退呢？为此，笔者统计了部分核心法学期刊2001-2009年发表的经济法基础理论论文数量，如表4所示。　

　　表4 11种核心法学期刊2001-2009年发表的经济法基础理论论文数量　

　　刊物 相应年度发表数量 合计 年均　

　　 2001 2002 2003 2004 2005 2006 2007 2008 2009 　

　　现代法学 4 3 6 2 8 9 5 2 6 45 4.5　

　　法学家 2 0 0 1 4 1 5 4 1 18 1.8　

　　法商研究 3 3 3 1 1 1 1 1 2 16 1.6　

　　政法论坛 1 0 0 2 5 3 1 2 2 16 1.6　

　　中国法学 2 1 3 4 0 2 0 2 0 14 1.4　

　　法学评论 2 0 0 2 2 2 1 1 3 13 1.3　

　　法学 2 0 1 4 1 1 1 1 1 12 1.2　

　　法律科学 1 0 2 1 1 0 2 0 0 7 0.7　

　　法制与社会发展 0 0 1 2 1 0 0 2 0 6 0.6　

　　中外法学 0 2 0 0 1 0 0 0 0 3 0.3　

　　法学研究 0 0 0 0 0 0 0 0 0 0 0　

　　总计 17 9 16 19 24 19 16 15 15 150 15　

　　表4中的这11种法学核心期刊基本反映了近年来我国经济法学研究的主流概貌。从表4中可见，这11种法学期刊年均发表经济法基础理论方面的文章的数量为15篇，2003年以来均未低于该年平均数量过。因此，国内对经济法基础理论的研究在数量并没有衰退。这再次证明，从质量上来看，2000年是中国经济法基础理论研究的一个高潮。由此可以推出：近几年来经济法学基础理论研究聚焦的问题比较分散，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趋势。　

　　三、质量分析　

　　1.被引率分析　

　　根据表1，这30篇文章，CNKI总被引频次2382，平均79.4；CSSCI总被引频次284，平均9.5。这和法学领域的高被引论文相比如何呢？根据徐剑和何渊的研究，“中国法学界前50篇高被引论文”，CSSCI平均每篇被引32次，CNKI平均每篇被引156.2次。 ^[2]换言之，这30篇经济法论文的CSSCI平均被引是后者的三分之一，CNKI被引是后者的二分之一。 ^[3] 　

　　笔者认为，这30篇文章的篇均被引频次低于徐剑和何渊的“中国法学界前50篇高被引论文”是正常的。因为笔者研究的样本比较小，仅仅针对经济法学界，而徐剑和何渊的研究样本比较大，针对的是整个法学界。同时，经济法相比法理学，属于专业领域，研究经济法的，大都阅读和引用法理学文献，但研究法理学的，很少有阅读和引用经济法学文献的。这是“食物链”或学术“产业链”造成的。在文献计量学上，这被称为“专业效应”或法学上的“朗格贝恩效应”，即大体上，专业领域越狭窄、专业化程度越高的文章，被引证的范围越有局限。 ^[4] 　

　　2.平均引文数量分析　

　　根据表1，这30篇文章，共有引文532个，平均引文17.7个。其中，只有11篇文章的引文高于平均数，占比33.3%。这个平均数比中国大陆前50位“高产出学者”1998年至2002年在CSSCI期刊上发表的论文的篇均引文12.35要高将近4.35个， ^[5]比2000年至2004年期间发表在CSSCI期刊上的法学论文的篇均引文数9.42高8.28个，比2000年至2004年期间发表在CSSCI期刊上的论文的篇均引文数6.06高11.64个。 ^[6]甚至比《经济研究》1998年至2002年6月刊登的所有论文的平均每篇11.01个引文还要高将近6个。 ^[7]也高于《法律科学》1999-2003年刊登的所有论文的平均每篇11.86个的引文数量。 ^[8]如果承认引文是衡量论文质量的重要标准的话，这一指标的横比结果说明，这30篇文章的确是经济法学家的“精品论文”，不比法学界论文的平均质量差。但与比较成熟的刑法学相比，篇均引用文献略低。这说明，整个经济法学界的论文质量还有待进一步提高。但尽管如此，笔者仍然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即经济法学界的研究水平和研究能力与我国法学界的整体研究水平和能力相比并不落后。　

　　3.自引（self- citation）问题分析　

　　根据表1，这30篇文章，共有自引37个，占总注释个数532个的比例为7%；平均自引1.2个。尽管自引有操纵被引频次的嫌疑，但自引是既普遍又合理的。自引往往是在自己已有工作的基础上的进一步研究。这30篇文章的自引率接近于平均水平，这说明以这个样本为代表的我国经济法学界的自引率处于正常范围。但我们仍有警惕“过度自引”。　

　　4.“同行引用”分析　

　　为了研究国内经济法学界之间对话和交流的频率，笔者创造了“同行引用”这个指标，它是指作者引用国内其他经济法学者的文献的数量，引用国外经济法学者的不算，引用非经济法学者的也不算。这个指标就是为了研究国内经济法学界之间对话和交流。　

　　根据表1，“同行引用”总数为93个，占总引文个数532个的比例为17.5%，平均“同行引用”文献为3.1个。这说明国内经济法学界还是不缺乏对话和交流的。但这个“同行引用”比例还需要上升，因为“同行引用”比例的上升，有利于中国经济法学界之间“互通有无”，达成共识，增加“公约数”，并最终形成一个强大的学术共同体。　

　　如果再考察“外国同行引用”，即国内经济法学者引用国外经济法学者的文献，则30篇文章中仅有5个“外国同行引用”，即丹宗昭信的《现代经济法入门》和《经济法总论》、金泽良雄的《经济法概论》、松下满雄的《经济法概论》以及拉普捷夫的论文。可见，国内对于国外文献的掌握还是很不够的。　

　　四、结论：为建立中国经济法学术共同体而努力　

　　通过本文对30篇经济法基础理论高频被引论文的深度分析，可以发现，中国经济法基础理论研究在最近十几年来发展的脉络和特征是：在改革开放沃土上新生出来的中国经济法学，作为法学园地上的一株新苗，在为自己的“合法地位”而斗争的过程中，花费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和宝贵的学术资源，尽管其有利于经济法的学术建构，却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经济法制度规则的提炼。再加上引文分析本身固有的缺陷，给人以中国经济法学在中国“影响力不强”的表象。但经济法学界的研究水平和研究能力与我国法学界的整体研究水平和能力相比，一点也不落后，这一点已有相关的数据作为支撑。　

　　目前，中国经济法学面临的主要任务是，把经济法基础理论从形而上学的云霄高处拉到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的实践底层，再把这些平凡的实践经验上升到经济法基础理论的高度，加强经济法理论与经济法制度的互动研究，提炼和整理出越来越多的具有可操作性和解释力的经济法规则范型，以最终成为真正的“常规科学”。